墾植兒科急診心苗
健全環境延續深耕
一名快篩陽性的孩子痙攣、抽搐,焦急求助的母親幾乎癱軟在地,正在診治另一名重症兒童的醫護人員立刻接手。這是在林口長庚醫院急診室,別說疫情期間急診班班(醫護排班)人數爆滿,平時兒科急診也不乏同時處理多名急重個案的場景。「媽媽別哭,我們會幫你好好治療小孩。」兒科急診醫師吳昌騰暖心安撫,並和醫護人員一起冷靜處理當下兩名危急的孩子,終於狀況都穩定下來。急重罕難是急診醫學的主要特性,急診醫師必須具有高度的決斷力,才能在第一時間作出適當的處置,尤其兒童急診,幼童常常無法清楚表達,更需要醫師細心的觀察和與家屬充份的溝通,才能藉以發現細微但關鍵的問題,作出明確的診斷,吳昌騰不僅同時具備這些重要特質,也在父母最焦慮的時候,真正做為醫病也醫心的良醫。
精準判斷 改寫定律 見微知著 宣導倡議
一般來說,大腦對於缺氧的耐受度在4-7分鐘左右,錯過黃金急救時間,極有可能留下永久性的腦損傷和後遺症,但在吳昌騰精準決斷,不放棄任何挽救機會下也曾出現奇蹟。那是一名急救長達50分鐘的孩子,若按醫學數據,恐怕凶多吉少,但在他率領團隊的積極搶救下,幸運地毫髮無傷。「在急救的第一現場,唯一信念就是盡其所能。」吳昌騰展說。說到醫病關係的維繫,在急診,很難。以疫情期間林口長庚兒童急診人數爆滿的極大期來算,12小時接治的兒童病號有時多達上百人,平均每6分鐘處理一個,大多在醫護全力救治下安然返家,但後續追蹤應該不會再回到「急診」,因此鮮少人會記得曾經救自己一命的急診醫師。儘管如此,吳昌騰將第一線的觀察,整理成衛教宣導的教材,卻讓人印象深刻。「比方兒童急診常見誤吞異物的個案,就利用社群媒體的力量提醒家長預防孩童誤吞巴克球及鈕扣電池等物品。」吳昌騰說,降低兒童誤食異物,就能減少因此導致器官受損的憾事。
推動笑氣管制 健全幼苗成長環境
2020年,行政院環保署正式列管「笑氣」,跨部會合作防堵濫用,這是維護青少年健康的重要政策,背後推手正是吳昌騰。「在兒科急診曾遇到一位阿嬤帶食慾不好的孫子就醫,仔細了解發現,孩子的媽媽餵母奶時還邊吸笑氣。」吳昌騰說,孩子因為間接接觸笑氣,導致維他命 B12的缺乏,影響健康發展,這件事引起他的關注,於是開始蒐集笑氣對孩童健康危害的相關文獻資料,獲得院方支持;2019年在長庚醫院副院長黃璟隆帶領下召開記者會,各界也因此重視相關議題,次年環保署正式列管。自此兒童間接接觸笑氣的個案明顯減少。近年來,吳昌騰在兒科急診發現,有母親在懷孕期間使用毒品,導致孩子一出生就在顫抖、哭嚎等戒斷症狀中掙扎求生,於是與桃園及新北市政府合作「毒寶寶照護計畫」,定期訪視安置的毒寶寶,期間更深入桃園市復興區診療服務,持續關注高風險家庭。
「身體虐待簡易參考表」、「兒童虐待處理步驟」這些是在急診室處理疑似兒虐案件重要的SOP,也是對急診醫護的間接保護。「兒虐案的處理不僅是單純針對患者的生理症狀,更重要是從醫療第一線和警政、社政跨域協力,一起保護受虐兒童。」吳昌騰說,過去缺乏正式檢核標準及安心申報處理管道,經常造成醫護人員通報困境,有時甚至處於家長狹怨報復的風險,因此他倡議從制度面著手,才有後來的標準作業流程;他說,所有的受虐兒都不會只是單一個案,通報流程與制度完善,才能讓孩子在更安全的環境中長大。
迅速歸納COVID-19兒童急重症病徵 是全國家長的定心丸
2022 年五月, 受到COVID-19 Omicron病毒影響,全國相繼出現兒童腦炎、哮吼、高燒、抽搐等重症,家長無不陷入焦慮及恐慌。在前衛福部長林奏延及兒科醫學會共同號召下,各醫學中心的醫師們共同制定家長必須送孩子急診就醫及需轉入加護病房的標準和參考指引,吳昌騰以迅速診斷異常症狀的敏銳觀察,成為重要成員之一,除了在疾管署親自分享兒童感染急診處置與病例,並於公視《有話好說》節目分享第一線觀察,為全國兒科醫師及孩童家長提供遵循的依據。另外,在吳昌騰持續經營的Facebook粉絲專頁《來講兒科急診的543》,也特別從公衛的角度宣導衛教,在面對未知、不確定的疫情下,成為家長集體焦慮下的定心丸。這個「傻瓜」 積極培育後進不藏私
「只有傻瓜才到加護病房當專責醫師。」1999年吳昌騰毅然決然從外院來到長庚PICU(兒童加護病房)服務時曾經這麼說,而他一待就是10年。這是在1998年腸病毒大流行後,當時長庚兒童加護病房收治了許多重症病童,因為沒有專責主治醫師照顧,有的當了小天使,有的帶著各式後遺症回家;專攻兒童重症醫療,致力打造PICU專責主治醫師制度的醫師夏紹軒向外召兵。儘管加護病房專責醫師既沒有門診收入,又身處高壓環境責任沉重,但在吳昌騰樂於在此發揮,於是在恩師黃富源醫師的推薦下加入,同時在急診室看診。2010年,吳昌騰開始全心投入兒童急診領域,秉持「不只醫學中心強,應該全國醫師一起強」的信念,積極參與「兒科專責醫師教材編輯」不藏私,希望培育後進為急診個案後續治療建構支持網絡。從兒童加護病房到兒童急診科,吳昌騰堪稱現役最資深的兒童急診醫師,他堅持守著急診,守著孩子的健康,將兒童醫療視為終身的使命與志業。
林威妤、林亮瑩/採訪初稿 劉碧薇/編修撰稿